夜幕如一塊柔軟的安寧之紗覆蓋在修爾本上方。
閃爍的星辰與皎潔的月光交織著,撒下一片寂靜而冷清的微光。
在這片土地的一角,一塊農田地帶裡,綠意盎然中帶有些許黃色的莊稼隨風輕搖。
搖曳著未成熟的身姿,在星辰的照耀下安詳地沉睡。
農田的西周,木製的柱子深植於土中。
它們頂端懸掛的金色麥穗即使在夜色中也閃爍著聖潔的光芒。
此時,身著黑白修女裝的女子們挽起袖子,將長衫後擺束於身後。
腳步踏入肥沃的土壤中,彎腰清理著夜幕下破土而出的雜草。
她們在農田中整齊地排列著,全神貫注於手中的勞作。
即便額頭上布滿了汗珠,腰肢也因長時間彎曲而感到酸痛,她們依舊堅持勞作。
偶爾會停下來伸展腰肢,旋轉頸部。
作為豐饒女神的虔誠信徒,這些修女甘之如飴地將自己的生命奉獻給了土地。
在星光璀璨的夜空下,其中一位身穿邊緣繡有金色紋路的修女緩緩首起了身子。
與其他修女相比,她的裝束上那如麥穗般的金色條紋仿佛是某種身份的標誌。
豐饒教會能夠穿著這種有五穗紋路的修女,隻有她一人——
主教,米凱拉。
她頂著夜風,輕輕拉緊了稍顯鬆垂的衣袖。
露出的白皙手臂上擦去額頭的汗水,絲毫不在意手上沾滿的泥土。
她的臉上雖然沾染了塵土,但米凱拉全無在意,準備再次彎腰繼續勞作。
可忽然,她似有所感,緩緩抬起頭來。
準備彎腰的身姿也重新首立,十指交錯前合,低聲細語:
“沉睡的麥穗己經重新複蘇,露出了成熟的容顏。”
“神明的關懷降臨這裡,聖光普照,豐饒永存。”
言畢,米凱拉輕聲祈禱。
周圍的修女見到主教如此,也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工作,雙手合十,共同低聲祈禱。
就在這寧靜祈禱的時刻,一位修女匆匆從田間跑來:
“主教大人,城中央的教堂傳來消息。”
“那裡的宗主教說,教父……回來了。”
米凱拉微怔,腦海中迅速閃過思緒。
她想到了剛剛那份感應到的女神神力。
似乎,正是從修爾本城市中心傳來的。
隨後,她故作平靜,開口回應起來:
“通知過領主大人了嗎?”
修女搖了搖頭。
“還沒有。”
米凱拉點了點頭,略顯思索之後,轉身麵向那些靜靜站在田間祈禱的修女們。
“這塊農田結束之後,你們就回去休息吧。”
聽到這話,修女們紛紛點頭,重新彎下腰,繼續清理田間的雜草。
見修女們重新投入工作,米凱拉轉頭,向著城市中央的教堂方向望了過去。
伴隨著祈禱般的低語,她的身體逐漸被一縷星點般的金色光芒包裹。
光芒在黑夜中劃出一道細長的線條,眨眼間便從土地上消失,向城市中央穿梭而去。
金色光芒緩緩消逝,米凱拉的聲音仿佛輕風拂過,溫柔地籠罩著這片土地。
“讚美神明的眷顧,令神引者重臨世間,”
“我等追隨者,謹記此恩。”
……
當維克托平靜淡然的聲音悄然落下,教堂周圍的血族修女們陷入了長久的沉默。
站在維克托麵前的血族少女更是一臉疑惑。
她愣在原地,眨了眨眼睛,微張著嘴巴,卻說不出一句話。
教堂內的聲音戛然而止。
連帶著教堂內燭火的劈啪聲都顯得清晰萬分。
然而,似乎沒有一個人相信維克托所說的話。
畢竟她們的親王可是純種的血族,按理來說,親王的父輩也應該是血族。
至於她的姓氏?
在場的血族修女們一個個麵麵相覷,眼中充滿茫然。
雖然親王的姓氏叫做“克萊文納”,但她們從未聽說過親王還有一位姓克萊文納的父親。
即便是她們中最博學的長老也從未提及過這件事。
畢竟,血族內部遵循嚴格的戒律,其中第一條便是避世。
所以血族基本上都是死宅。
她們白天不愛出門,因為白天太陽很大,血族們討厭太陽。
可現在哪怕是夜晚,她們這些血族也都不愛出門了。
血族們習慣晝伏夜出是因為晚上需要尋找新鮮血液作為食物。
而如今,安居在教堂內,時不時就有人來贖罪,自願提供被吸走的“罪孽”。
她們隻需要把‘罪人’的手放在自己的豐饒之處,就能輕鬆獲取到所需的鮮血
導致這些血族少女就更不願意出門了。
但不外出就意味著無法了解外界。
因此,她們對人類社會的了解僅停留在表麵。
而在這些宅女中,最博學、最了解人類社會的長老也因去呼喚主教而暫時離開了這裡。
於是,這些修女們滿懷懷疑地注視著維克托。
可即便再不信,她們也沒有一個敢主動向維克托提出心中的疑問。
畢竟,剛剛對方展現出的實力己經讓她們清楚地認識到了。
一踏入門檻,就給了她們來了六槍,那暴力的情景仍曆曆在目。
在場的修女們紛紛閉緊嘴巴,低頭靜靜地站在原地,等待長老的返回。
維克托站立不動,淡然的目光掃過聚集在教堂中央的她們,
窘迫和膽怯的反應全都被他收入眼底,清晰地了解了她們的想法。
但這也很正常。
畢竟一個突然出現在教堂的人類,上來就對這些血族們宣稱:“我是你們親王的爹。”
稍微換位思考一下,維克托也不會相信這話。